可惜她也只救下了这一个。
谢况看出了谢宜瑶的异样,淡淡道:“阿瑶好像对朕的处罚不太满意?”
“阿父也太骄纵了他。”谢宜瑶的语气并不太好。
谢况喃喃道:“这孩子,打小就是个性子燥的,也怪朕从前纵容了他。如今他成了这个样子,朕也有错……”
谢宜瑶知道谢况有多纵容宗室子弟,谢义远又曾经过继到无子的谢况名下,只是后来又归还给了谢冲,谢况一直心觉亏欠,因此格外溺爱谢义远。
皇弟诸子中,除了嫡长子为王世子,其余都是封侯的,然而谢义远的待遇却往往超出其他堂兄弟。
别说欺压百姓了,前世谢义远后来叛逃到了北燕,之后又跑回南楚,做出如此荒唐事,谢况还是原谅了他。直到谢宜瑶去世,谢义远都还活蹦乱跳的,可见恶有恶报未必是一句铁律。
“陛下这样,他以后只会变本加厉。应该趁现在还来得及,好好叫他长个教训才是。”
谢况面色一冷,道:“你是义远的阿姊,他年纪小不懂事,你平日该多教教他。”
谢宜瑶没想到谢况会反过来指责自己,顿时有些无语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彼此沉默了许久,气氛有些凝滞,谢况才道:“阿瑶,你可还记得一年前被刺杀的事吗?”
听到这件事,谢宜瑶如当头棒喝,难道是裴贺的存在暴露了?
好在她很快就定住心神,平静地答道:“女儿自然还记得,这辈子多半都忘不掉。”
“那日你后来休息在宫中,是不是梦到了你阿母?”
“确有此事,阿父提这个做什么?”
谢宜瑶是真的觉得有点莫名其妙。
“朕昨夜梦到了她。”
谢宜瑶愣住了。
她听见自己说:“是怎么样的梦?”
“什么样的梦……呵呵,”谢况笑了,“算是美梦吧?也可能算是噩梦……我梦到和她以前吵架的光景了。那时候你才刚刚出生……”
或许是因为身处病中,谢况的情绪比平时更容易波动,又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。
如此这般,好像真的很怀念曾经与妻子的生活。
谢宜瑶觉得这幅假惺惺的样子实在无比恶心。
忠孝仁义(九) “真是朕的好女儿。”……
如果前世这个时候的谢宜瑶, 不知人情冷暖,也不了解谢况的真性,更不知道白绫之事, 恐怕还真会给他骗了过去。
或许此时他确实有几分真情, 但这和他间接害死了袁盼并不冲突。
谢宜瑶勉强抑制住反感的情绪, 试图宽慰谢况。
“父皇日日夜夜思念着阿母,才会梦到她的。”
“是吗?朕还以为,是她还放不下,才来找我的。”
谢宜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。
“说到阿母,我还未代舅父谢过阿父呢。”
“都是一家人, 谈什么谢不谢的?阿睦那小子也真是的, 从前就是这样,你阿母还在的时候——”
“到了该服药的时辰了,”谢宜瑶起身, “女儿去催催煎药的下人。”
谢况刚抬起的手悬在半空,望向刻意走开的谢宜瑶。
“唉……”
这两年来, 谢宜瑶确实成熟了很多,但每每论及袁盼, 还是让他觉得任性。
好一会儿, 谢宜瑶端来了药汤,熟练地用瓷勺搅着药汤, 时不时轻轻吹口气。
看着谢宜瑶为自己上心的样子, 谢况也不忍指责什么, 权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。
“阿瑶, 难为你有心了。”
“这是当女儿的该做的。”谢宜瑶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最近朕一直在想,东宫马上就能修缮完毕,阿容明年也该住进永福省了。”
“容弟才四岁, 会不会还太早了一些。”
“不早了,”谢况想起这个宝贝儿子,脸上总是不自觉地浮出笑容,“你是不知道阿容有多聪明。朕常常想,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岁,能不能安稳地将社稷交给阿容。”
“阿父还是盛年风华,谈这些做什么。”
谢况叹道:“几年前在雍州的时候,我也是觉得自己还年轻,做什么都是一往无前。可是当了皇帝才知道,人命不由己……虽说那些大臣都奉承说朕会长命百岁,可我到底是人,会累也会生病。所以才不得不务实些,为了大楚的将来考虑。”
在这件事上,谢况并不昏聩。为了,他早早地立了储君,又深知太子年幼,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,朝堂必定要乱。
但谢宜瑶深知此时不能胡乱附和,因此只说了一句:“太子聪慧,陛下也该安心才是。”
谢况也没顺着接下去,而是另起了话头:“但你说得并不无道理,阿容还是太年幼了。今天义远的事并不能掀起太大波澜,到底是他还敬重着我这个伯父,可要是换了将来的阿容,不知义远会怎么对这个堂